[Kotone Wakabayashi] 10 / DAY 3


我直接到餐廳找阿顯,發現船上有許多觀光客,大部分是日本人,像是旅行團的樣子,有人熱中於賭博,有人則是拼命喝酒。我四下張望了一會兒沒看到阿顯。於是走到服務臺,想問問看能不能幫我廣播找人。

「請幫我廣播若林顯先生,他的家人在餐廳門口等他。可以嗎?」

「小姐,妳是觀光團的人嗎?」服務生一臉睡眼惺忪地說:「日本人,真貪小便宜……」

「呃、我們是個人旅行……」聽到他突如其來的批評讓我有點訝異,奇怪了,他以為我聽不懂嗎?「麻煩你廣播一下?」

「我以為我們船都被日本旅行團包下來了,他們還賣位子給自助旅行的啊!真會做生意。」

我無意跟這樣的人繼續對話,便假裝英文不好的樣子說:「你說什麼?pardon?」

「啊?日本人果然英文爛……妳要不要去島嶼觀光?還是去坐遊艇?」

「please, call Mr.Wakabayashi Akira, PLEASE!」

「還是要吃海鮮大餐?我可以介紹妳便宜的。」他一面熱衷推銷,一面還喃喃哼抱怨包給旅行團根本沒賺頭。他拿出一堆廣告紙,開始賣力地用爛日文解釋。

「NO!sorry、sorry……」我搖搖頭。

「妳要找什麼?小姐?要不要去浮潛?」

我終於受不了他的推銷,拿過紙筆用英文寫下:『請幫我廣播找若林顯先生。在餐廳門口等他。」然後掉頭就走。

沒多久,那個服務生才用混雜著爛日文的英文幫我廣播,聲音非常大。『若林顯!若林顯!外找啊!』

走到餐廳門口,因為廣播的關係,很多人都回過頭來看,我也只能尷尬的笑笑。不遠處我看到阿顯被兩個日本女生包圍,手上拿了一隻很炫的手機,一臉狐疑的樣子在聽廣播。

「你在這裡,快要到了,我們先回去收拾東西?」

「啥?這是什麼爛日文……啊!琴音!琴音!妳醒了啊!」顯似乎很高興的樣子。這時從他手上的電話傳來一句話……這個有點虛弱的聲音,應該是……

『琴音嗎?』

「琴音!那個奇怪的女人,為什麼還在我們家啊?」

「咦?我是。是深雪嗎?」我接過電話對阿顯說:「電話先借我講?」

『嗯。一直找不到你,你在哪裡?』

「歹勢歹勢,手機再借我一下。」阿顯似乎在對那兩個女生解釋:「這個是我姊姊琴音。」

「我在觀光船上。」我對借我們電話的兩個女生點頭致意。

『觀光船?那你要回來了嗎?』

「是阿,快到了。」

「琴音!那個怪女人說我們家出事了啊!妳問問看,奇怪,阿普頓跑哪去了?」

「嘻嘻∼什麼怪女人啊?」日本女生對阿顯嘻笑著。

『家裡發生很多事情。』

「阿顯,不可以沒禮貌。」我皺了皺眉頭,繼續講電話,她的語氣讓我覺得十分擔心。「怎麼了?那你們都還好嗎?」

「嘻嘻哈哈∼你姊姊好兇哦!」「對啊∼」

『你的管家跟早晨的清潔婦都死了……』

「咦!」

「啥?!她說什麼?!」阿顯似乎有聽到一些,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。「妳們兩個拜託安靜一下好不好?」他瞪了那兩女生一眼。

「哼哼∼手機是我的耶!」「對啊對啊∼」

『你們家現在恐怕也很不安全。我昨天被人襲擊了。』

「那你現在還好嗎?」我強自鎮定地想問清楚。

『我、還好吧……算還好。所以我現在要離開你們家,到棻妮裳護士小姐那邊去。』

「你要去醫院?」

『不是去醫院,她在醫生住的那邊……』

「咦?芬妮去找松浦……」我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,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「你可以說詳細一點嗎?為什麼會被襲擊,被誰襲擊呢?」

「松浦?這根松浦有什麼關係?我也要講,琴音……」阿顯示意要拿手機,我轉過身不想給他。

『詳細,等你見到我再說吧。很抱歉我沒守護好你的家。總之你們先別回來。』

「阿顯不要搶啦!好吧,我們到時候再說……」

『我不能久待了。你知道醫生那邊的地址吧?我們直接去那邊會面。』

「我、我不知道。不過我有他的電話。」松浦住的地方,我確實一次都沒去過,這時阿顯居然一把拿走手機。

「是我!妳說我們家到底怎麼了?說清楚好不好!我的機車呢?」

『阿顯是嗎?琴音會告訴你的。對不起我不能多說了。機車還在,不過有點擦傷。跟琴音說我走了。有事可以打我手機給我。』

「妳剛剛說的襲擊什麼的,是什麼一回事?喂喂!」阿顯生氣地又撥了一次,似乎沒有人接的樣子。「可惡!為什麼掛我電話!怪女人!」

「算了,阿顯我們房間也有電話,回去打吧?」提到深雪,阿顯好像知道些什麼。

「不好意思,兩位美女,電話錢我一定還妳們!其實,這艘船上的海鮮一吃就知道是罐頭,我改天請妳們去吃真的。」

「哼,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?」我回頭打量了一下正在跟阿顯說話的日本妹,只覺得她們妝畫的很濃。

「OKOK,這是我的手機和家裡電話,現在沒帶,晚點去拿。」阿顯直接把電話輸入她們的手機裡,我們便離開餐廳走回房間。

「琴音,妳終於醒了啊∼」阿顯說。

「我們先回去收拾。你可以想辦法讓我讀手機卡片裡的電話號碼嗎?再借隻手機∼」

「這個嘛,換妳去騙有手機的日本呆子?」阿顯吐吐舌頭。

「唔,你怎麼這樣說……」我掏出壞掉的手機拔出卡片。

這時不遠處又傳來尖銳的日文,是剛才的女孩子追了上來,說:「若林顯!那個剛剛的女人啦∼!」看來是深雪又打來了。

阿顯一臉不爽的接過電話說:「什麼事啊?妳掛我電話很了不起?」

『你有什麼事這麼急著要跟我說嗎?我說了我不能久待,琴音也知道我的手機號碼。』

「給我啦……」我懇求著拉拉阿顯的衣服,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遞過來。我看了一下手機上的電話號碼,趕緊抄下來。這隻很炫的手機不但彩色螢幕,可以照相,還不用SIM卡。

『怎麼了?』

「深雪,不好意思,我手機壞了,還好你有再打來,不然我也沒有你的號碼。」

『沒關係,阿顯變得很暴躁的樣子,你們遇到什麼事情嗎?』

「……哼!琴音怎麼會有這種爛朋友!」阿顯在一旁嘀咕著。

「唔,很多事……深雪你等我一下,我回房間再打給你?」

『好。』

我們把手機客氣的還給日本妹,頻頻道謝後回到房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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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才要剛踏進門,就發現米凱爾好像在講電話,用我聽不懂的語言,好像在命令、交代什麼事情?

「不好意思,我們回來了。」我原本想注意一下他在說什麼,但不知道他是否因為聽到我的聲音,很快就掛斷了。

「我,可以用電話嗎?」

「當然,請。」米凱爾若無其事地坐到一邊去,隨口和阿顯聊了聊船上的事。

我撥打深雪的手機,請他告訴我松浦家的位置,然後抄了下來。「深雪,我可能會晚點到,因為船十二點才到碼頭。」一講到時間和地點,米凱爾銳利地看了我一眼。

「還有,你剛剛說管家死了,究竟是怎麼回事?誰殺的呢?」

『不知名的兩個西裝墨鏡男子,很像是生化人那一類的。』

「不知名的西裝墨鏡?生化人?」這時候,房間裡的人全部回過頭來,讓我覺得有點不自在,回頭小聲問道:「怎麼了?」

米凱爾眼神警戒,也像是在問我怎麼一回事?但是他並沒有說話。阿顯嘴巴大張,要講話時卻被他阻止。

『我奪下他們的武器,長得像大型的注射筒。』

「你在說什麼啊?大型注射筒?」我又回頭小聲回話:「我打電話回家給朋友,她說我們家出事了。」

『等你看到你就知道了……也許,等下我們要把這兩天的經歷詳細的說一遍?』

「可是我不確定今晚能不能見到你。你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想先告訴我嗎?」

『阿顯似乎很介意他的車子?』

「那是他的寶貝啊。」這時我又聽到米凱爾低聲和阿顯說了些什麼,阿顯搖搖頭。

『是嗎?沒有別的原因了?』

「我想沒有,你怎麼會這麼問?」

『沒……也許是我多心了。他聽到你們家被怪人襲擊時,好像知道些什麼的樣子?』

「不會吧。」我擔心的看了阿顯一眼。「那你現在是一個人?」

『嗯,我一個人。』深雪嘆了口氣。

「那你自己保重。還有……」

『嗯?』

「請你注意一下狀況,不要把壞人引到松浦那裡,好嗎?」

『我會的……』

「謝謝。那詳情我們見面再談。保重。」

『你也是。』

我掛上電話,喃喃自語著:「怎麼會這樣呢?」我忐忑不安地轉頭一看,其他兩人的表情都很沈重。「你們幹嘛那種表情?」

「我一開始遇到她的時候就覺得怪怪的了!那樣子一看就知道有吸毒啦∼妳看不出來唉?飆車的人也有這樣的!早知道我就不要救她!」

「可是,她又沒作什麼壞事,這樣說太過份了……」

「吸毒?怎麼說?」米凱爾問道。阿顯隨口講了一些恐怖的毒蟲故事,和很誇張的辨別方法。

「那個女人身上有一種味道,我就在想會不會,但是她噴很多香水。」

「渡部是我的朋友,她是有點孤僻的女孩子……」我打斷阿顯說深雪的壞話,對米凱爾說明一下我們認識的經過。

「是嗎?」米凱爾露出感興趣的表情,「如果若林說的是真的,會屈服於藥物的都是意志薄弱的人……」

「我幹嘛沒事騙你們?」阿顯不悅地說。

「不論如何,她說有人襲擊他,殺了管家……我不知道要怎麼處理,報警恰當嗎?」

「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啊?!怎麼可能會這樣?」阿顯隨即奔向電話撥到家裡,當然沒有人接。

「這個叫渡部的人,說的都是真的嗎?」米凱爾沈思了一會兒,露出異樣的表情說:「針筒是什麼?吸毒用的嗎?」

「她何必說謊?管家跟她有什麼深仇大恨,她總不會特意到我家殺人……」

「什麼!人是她殺的嗎?」阿顯又大叫起來。

「當然不是阿!她說有一群穿西裝戴墨鏡的怪人闖進來,拿著像針筒的武器。」

「什麼跟什麼啊?!好假,一定是她編的!」

「或許是她吸毒過量產生的幻覺?我不知道……真希望她說的不是真的。」這時我發現米凱爾正用奇妙的眼神打量著我們兩個人。

「吸毒?!要是毒蟲發神經,天知道會怎樣啊?!可惡!我竟然救這種抓狂毒蟲,嗚嗚∼阿普頓……老爸回來的話怎麼辦啦!」阿顯激動地搥牆壁。

我阻止他的動作,稍微安撫一下他的情緒。「阿顯,你回去以後到大飯店先待幾晚,家裡我來想辦法……」

阿顯一臉茫然失措。「不要,我們還是去住朋友家。」

「可是,要是壞人追過來不是連累人家嗎?」

「我討厭飯店的床單,都有一個味道。」阿顯賭氣似的,自顧自地打給他的死黨們。「為什麼有壞人要追我們?!唯一的壞人就是,哼……Moshimoshi!鐵雄?唔……沒人接……」

「你換個角度想,如果昨晚我們在家裡,那或許情況會更糟阿?」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。

「奇怪……」他掛上電話重新撥號,「恭兵家試試看……奇怪,也沒人接?!怎麼搞的,不可能啊?鐵雄被鬼咬,他媽不會放他出門的啊?!」阿顯握著聽筒呆立在一旁。

「『被鬼咬』?!」米凱爾從思考中回過神來。

「或許那些西裝人的目標是……」我擔心地看了阿顯一眼,只見他臉色蒼白,失神似地。

「若林,你說你遇到過吸血鬼?到底是怎麼樣的經過,你仔細想想!」米凱爾一喝,臉色非常凝重。

「我、我們去飆車,隧道……滿身是血……」阿顯好像極不願意回想起這一段往事。

「可以被你們打死的吸血鬼,在流血,是受了傷的吸血鬼?有別人看到,或是你們在那裡留下什麼東西嗎?」

「不是,血一直從他身體噴出來!恐怖死了,然後他就像野獸一樣發瘋……」

聽到這裡米凱爾突然臉色大變,繼續追問阿顯:「血液從體表噴出來嗎?!若林,你說的隧道在哪裡?血液是怎麼個噴濺法?從嘴裡還是?」

「嗚嗚啊啊∼從臉上手上一直冒出來!」接著米凱爾又追問了一些事情經過。阿顯情緒激動,但還是吞吞吐吐地講完了才跌坐在椅子上。

「米凱爾你好像知道什麼?」我安撫一下老弟的情緒,試圖釐清兩件事的關連。「他們的目標是阿顯嗎?」我擔心地問道。

米凱爾一臉凝重,有點出神地思考著。「很有可能,能撿回一條命,五體滿足在這裡真是幸運。事情遠比我想像的複雜多了。」

「阿顯,我看你還是暫時到外地避一避。」

「我才不要∼」

「不要?現在哪是讓你選要或不要的時候?」我生氣地說:「有人死了,這樣還不夠嚴重嗎?」

「那我的死黨們要怎麼辦?他們要是被抓走……」阿顯的臉色蒼白。「不行,我要去救他們!」

「你知道他們在哪裡?嗯?你要用什麼救?」我斜眼看著老弟。

「我不管那是什麼鬼東西,要是鐵雄和恭兵他們……為什麼會這樣?天哪?!」

「早跟你說過不要飆車。」

「這跟飆車有什麼關係!」

「夠了!」米凱爾突然一喝,把我們兩個都嚇了一跳。「別再耍小孩子脾氣了。今晚的計畫不能有所變更,還是照原訂行事。」他溫顏一笑,我忽然覺得我們好像他的兩名手下,只是現在才表現出來。

「總之,這件事情即使急也沒有用,我們還是先和松浦會面吧。危險無處不在,我們只能自己小心。不要再做無益的爭吵」

我沈默點點頭,心理也想先見到松浦。

「見了松浦又能怎樣……」阿顯想到他的朋友,一臉難過的表情。

「不必告知渡部我的事,也不要再透露她任何情報。」米凱爾露出嚴肅的表情,「越多外人知道,就越危險。妳既然一時失言在電話裡透露出去了……」

「……好。」為什麼我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被訓話,還覺得慚愧萬分?我不過是跟朋友交代行蹤罷了。「我們對你而言不也是外人嗎?」我小聲地說:「你覺得有必要的話,可以改時間地點,再打給松浦……」

「妳要當外人的話?」米凱爾露出微妙的說表情:「罷了,還是照前約吧,臨時改約並不是什麼好事。」

「那我的死黨要怎麼辦?!」

「你先擔心自己吧。」我對阿顯皺了皺眉頭,只見他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。這時送洗的衣服送回來了,我便先去浴室換回來。

等我換好,發現米凱爾盤坐在床上閉目養神,阿顯揉揉眼睛,一臉茫然失措,有點想哭的表情,唉、他畢竟還是個孩子啊。

「米凱爾。你說要討論上岸後的事。你打算……」

他慢慢睜開眼睛。「我打算?」

「你打算怎麼救Christine呢?我以為你要交代我們什麼事?」

「妳這麼問是要幫忙嗎?」米凱爾眨眨眼睛,微笑著說:「妳覺得你能幫上什麼忙呢?」

「我、我可以……幫你治療?」我有點心虛的說:「不過阿顯的話,……」我在意地回頭看他一眼。

「妳既然沒有把握的話,聽我的話做就可以了。」他颯爽一笑,看看阿顯,又看看我,似乎他並不想讓阿顯聽到。

我對米凱爾使了個眼色,然後對阿顯說:「我先出去透透氣,你在這邊休息?」

「唔。」阿顯點了點頭。幾天內發生這麼多事,他恐怕也無力與我爭辯下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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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uthor:Timeout / Gerbil / Miyuki Watab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