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Norman Stansfield] 12 / DAY 2 眼前站著一名來自中東地區的男性,帶著耐心而溫和的神情。然而,這傢伙的笑容卻令人感到一股寒意,由腳底透過背脊緩緩傳至腦後。那是變態殺人魔的笑容,我知道。 房間窄小污穢,和拘留所沒什麼二樣。牆上散佈點點斑斑的不明暗色污漬。沒窗戶,四面牆堵著我,外加二個拷問官。二人身後一扇鐵門,開著欄杆小窗。 (引用)「哈...咳...媽的。把腦袋裝狗屎的傢伙請走,我就和你談...咳...」 一說完,就看到阿普頓滿臉橫肉的黑臉氣得更黑了。哈,真是天下奇觀。 「你、媽的!好大狗膽!」 勁風襲來,我根本無法閃躲,匡噹一聲,阿普頓手上的鐵棒擊中前胸,我幾乎可以聽到肋骨碎裂的聲音。這時,那個中東人才慢條斯理地,抓住阿普頓的手: 「您打死他的話,就不是交給我們來詢問了。」 「哼!」阿普頓怒火未消。 我痛得眼冒金星,但還是嘴硬: 「咳...腦袋裝狗屎的傢伙,沒力氣嗎?給我搔癢啊...咳...」 「Mr. Stansfield,請不要轉移話題,我第三次請問您,您是怎麼認識修列希的。」中東人耐心詢問。 「咳...我沒有轉移話題...把黑鬼請走,就好談...」 說完,鮮血由嘴角淌出。 「這一點,因為prince的命令,所以阿普頓先生也必須在場。」 「好吧...既然是prince大人的命令...」 好像千百支鐵鎚同時敲打我的頭,腦袋裡轟轟作響,令人無法思考。 「請您回答我的問題。」 「...說出來,對我有什麼好處?...」 對方慢慢拿出一個黑色的小手術包,阿普頓臉上浮現殘虐的笑容。 媽的,那是什麼玩意? 「等一下你這狗崽子就知道了。」阿普頓嘿嘿乾笑。 「咳...哈...黑鬼你也嚐過是吧,不然怎麼知道?...咳...」 「您還是不願意回答我的問題嗎?」中東人面露失望。 「...哈哈...真妙啊,黑鬼。這裡的人,除了你以外,都是聾子!只可惜你的腦袋裝滿狗屎...咳...」 中東人嘆一口氣,看了阿普頓一眼,似乎正徵求同意。黑鬼笑得很開心,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。 「Mr. Stansfield,你故意對我的話充耳不聞,你才是聾子。」中東人埋怨。 拷問者打開小手術包,露出許多閃亮的醫療器具,每一把都奇形怪狀。 我依然沈默不語,對方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,伸手扯下我血跡斑斑的西裝襯衫。媽的,還叫我今天穿體面些! 中東人繞到背後,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來。阿普頓滿懷惡意地欣賞著。 「嘿嘿,狗崽子,這會是你難忘的回憶...」 哼,黑鬼,不要有落到我手上的一天。 我無法轉過頭,只感覺到一雙陌生的手在背上遊移,繞過脊椎,好像在尋找什麼。我根本不敢想即將發生的事,背脊發涼,汗毛倒豎,肌肉緊繃。彷彿過了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,搜索停止了,陌生的手停在某一定點。 終於,來了... 銳利、針一樣的疼痛,貫穿我的神經。媽的,原來這傢伙在找神經。身體不由自主地痙攣。劇痛傳遍全身,忍不住大吼大叫,好像第一次看牙醫的小鬼,在半空中拼命掙扎扭動。 阿普頓臉上浮現嘲弄的表情,但我根本無暇理會,上半身激烈地顫抖。 忽然,背後那個混蛋詛咒一聲,我感到血液從背上傷口奔流而出,神經似乎受傷了...各式各樣的髒話從我口中不斷吐出。 吼叫聲逐漸低沈,最後變成間斷的呻吟。不知過了多久,背後的傷口不再流血。我深吸一口氣,試圖讓神智清醒些,然而,沒什麼效果。全身依舊不受控制地顫抖。那個混蛋沒有新的動作,天知道他還要變什麼把戲。 「哈、我要去買個耳塞,你的慘叫真是淒厲啊。」阿普頓嘲弄。 我虛弱地吐出幾個字: 「...修列希...caitiff...咳...輻射...」 「啥?你說什麼?」阿普頓靠近。「啥?」 我把聲音壓得更低: 「...血液...」 「啥?狗崽子講話大聲點?」阿普頓的大頭湊近。 我突然睜大眼睛,鼓起所有剩餘的力氣,張嘴咬向阿普頓的耳朵。 「嗚啊啊!」 「啊、阿普頓先生!」中東人慌張起來。 一股大力抓住我的頭往後扯,但已經來不及了,我死命咬住阿普頓的黑耳朵,頭一仰,硬生生把那隻耳朵扯下來,鮮血淋漓。 我嚼了嚼,又呸地吐到地上: 「咳咳...這樣你就不用耳塞...咳咳...」 阿普頓臉色發青,露出恐懼的神情。 望著地上那團血淋淋的碎肉,我笑起來。雖然虛弱,卻很歡暢,牽動傷口也不管: 「...哈哈哈...咳咳...哈...」 到後來,聲音竟有些嘶啞,分不出是笑是哭。 阿普頓摀住傷口倒退。 「Mr. Stansfield,您實在是太過份了...」 中東人埋怨。接著走到我面前,身上濺滿我的鮮血。 「這樣我的工作根本沒辦法好好進行下去.....」 「...啊...別可惜了鮮血...過來讓我舔舔...哈...咳...」 中東人又摸出一把保養良好的金屬鉗子,一把抓住我的下顎: 「請您不要再亂動了。」 毫無反抗能力,我被中東人抓得死死的,動彈不得。媽的,這傢伙又想幹嘛?儘管下顎不能動,我還是用虛弱的聲音咒罵,從喉嚨發出許多含混不清的聲調。 「您剛剛說到修列希和caitiff,您願意更說明詳細一點嗎?」 我故意從喉嚨發出一些無法辨識的聲音。 「您不要在用同樣的把戲了,這只是浪費我們寶貴的時間啊。」中東人再度埋怨。 我費力點頭,示意他放手。中東人照做了,但充滿戒心地望著我。 我的眼睛堆滿笑意。 「...告訴我...除了我這條爛命,還有什麼好處?...」 「這個,我不是來回答您的問題的,不過,我們都很需要你的合作。我是個誠實的人,我也不知道您活不活得過今天晚上。」對方一臉誠懇。 「...連有、沒有,都不肯說嗎?...咳...」 「哼!狗崽子,快點從實招來!」阿普頓出聲打斷。 「...哈...即使我說了,也不見得活得過今晚吧...既然如此,又何必說呢?...」 「不過呢,我想我們是需要證人的,不是嗎?阿普頓先生?」 「哼!管他什麼人證、物證,直接幹掉修列希不就好了嗎?」阿普頓面露不屑。 「prince的行事作風是不允許私鬥的...」 「你們一定要找修列希的麻煩是吧...哈...要什麼證據...看不爽就直說...問那麼多...廢話...」 「這個,正式的指控必須要有證據才能讓人心服口服。不過,修列希懷有二心已經是不爭的事實了。」中東人耐心說明。 哼!笑話。不就是這一套。屈打成招、栽贓。 「...好...你要證據...我告訴你...其實,修列希和阿普頓勾結圖謀不軌,想取代prince的地位...這二個人為了擴張勢力,四處...尋找caitiff納入勢力範圍......我可以作證...哈哈...」 中東人很認真地聆聽。 「你胡說!」阿普頓大怒。 「...我想這是您個人的誣陷,因為和事實有許多不合的地方,不過,我們也會記錄下來...」中東人有些失望。 「...咳...哈...你倒是說說哪裡和事實不合...」 「我不是來回答您的問題的,修列希如何尋找caitiff納入他的勢力範圍呢?」 「prince四處獵殺caitiff,難道caitiff...乖乖束手就擒嗎?...如果有人肯接受他們,幫助他們抵抗prince...caititff自然會投效...」 「也就是說,修列希不但沒有積極地獵殺caitiff,反而趁機加以籠絡,是嗎?」 「不,修列希還不夠格...他只是阿普頓的走狗...哈...」 中東人露出失望的表情。我的話大概不怎麼悅耳,於是下顎再度遭殃。 「我是個誠實的人,所以討厭別人說謊,Mr. Stansfield。」 我被抓得緊緊的,頭也無法轉動,對方稍一用力,就撬開我的嘴,冰冷的鉗子跟著伸了進去。我開始掙扎,拼命點頭: 「呃啊啊呃嗚啊...」 中東人搖搖頭,一臉我活該應得的表情。媽的,什麼討厭別人說謊,明明是拷問。鉗子夾住我的獠牙,中東人一臉埋怨地看著我,彷彿是我害他這麼做的。 我停止掙扎,瞪著對方。 中東人又把鉗子拿出。另一個機會,也許是最後一個。他望著我,期待從我口中聽到些什麼。 「...嗚...咳...既然你已經有了...預設的答案...又何必來問我?...你要的不過是個...傀儡...背書的傀儡...」 呵...沒想到我諾曼•史坦非也有這一天。闖不出名堂,這條命也沒價值。前幾天的怪夢和小時候的回憶浮現腦中。是啊,不夠強,不夠狠,別人不尊敬你,就只有被欺壓的份。如果今天有權勢的人是我,在這裡被拷問的,就是prince了... 中東人嘆口氣,一副傷心欲絕的表情,又把鉗子伸進我嘴裡。 「唉,您好好想想修列希值得嗎?」對方又開始埋怨。「您之前不是很合作的嗎?」 「...我...合作...是因為prince答應讓我在這裡...為他效勞...沒想到...是效這樣的勞...哈...」 「哈!做你的春秋大夢!」阿普頓咆哮。 中東人瞪阿普頓一眼:「我已經說明過,您的合作是很重要的。」 「...咳...好吧,至少告訴我,若我說出你們想聽的話,接下來我會如何?」 「我是個誠實的人,我真的不知道您接下來會被怎麼安排。」 「...哈哈哈哈哈哈...老兄,你真的是個...誠實的人...但你什麼都不知道...是個笨蛋...」 「我只是必須完成自己的工作而已。」中東人並沒有生氣。 「...好吧...起個頭,你想知道什麼?...」 「修列希是否和本市的caitiff私下勾結呢?」 我露出諷刺的微笑:「當然有。」 「他是否沒有積極地獵殺caitiff,反而趁機籠絡他們呢?」 「是的。」 「他籠絡caitiff之後,就收為自己的手下並且擴大勢力嗎?」 「沒錯。」 阿普頓露出噁心的滿意笑容。哼,耳朵不痛啦? 「他是否向您吐露反叛prince的言詞或有反叛的舉動呢?」 我勉力抬頭看著拷問者。 「有的。」 「像是什麼樣的呢?」對方熱心起來。 「例如...班森真是瞎了狗眼,我在城市動亂時幫了這些怪胎,結果坐上Bruja長老位置的,竟然是個腦袋裝狗屎的傢伙。總有一天,我要這些人好看...」 「哦,這些謾罵的言詞,都是修列希說的嗎?」 「是的,我親耳聽到。」 「那麼,修列希和此人有接觸過嗎?」中東人拿出一張照片。 「...我想想...有的。」 二人頓時喜形於色。媽的,高興成這樣。 「是什麼樣的接觸呢?」中東人微笑。 「這個人也是caitiff,和修列希討論...取prince而代之的事。」 我不斷機械式的點頭、重複他們想聽的話。不知多久,修列希在所有人的集體創作下,逐漸變成一個心懷不軌,野心龐大,想以caitiff為先鋒攻打prince的反叛份子。 奇怪的是,從對方言談看來,好像對輻射血液的事一無所知,只是一心一意構陷修列希而已。 「好,非常感謝您的誠實和合作。那我們今天就到這裡結束吧?」中東人看看阿普頓。 見鬼,這算哪門子的誠實。 「狗崽子,你還蠻識時務的嘛,嘿嘿。不過今天這次,我會找回來的。」阿普頓臉一沈。 我悶不吭聲。 中東人收拾器具,二人似乎準備要離開了。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,閉上雙眼。全身傷口依然陣陣抽痛,自己好像一團爛泥。 砰一聲,鐵門沈重地關上,這間豬舍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。 我累得不願想任何事情,順其自然沈沈睡去... Author:Timeout / Athos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