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Norman Stansfield] 13 / DAY 1

哈根張望一下，露出猶豫不安的表情。

「喂，到底去哪可以找到那傢伙？」這小子支支唔唔，讓我有些不耐煩。

「他...在，哼、你問這個做什麼？」哈根似乎有些警戒。

「你這小子，到底願不願意跟我？」

轉念一想，事情很單純。哈根在血族社會混不下去，自然想去投靠Caitiff，但要是連他們的團結領袖也掛點，那就徹底沒靠山了。

哈根怕的不是我，是我背後的修列希。

「這個，修列希老大放我離開灣岸市，我想...我還是快點聽他老人家的話...」哈根後退一步，拉開距離。

我沒吭聲，雙手抱胸瞪著他好一會。

「他、修列希老大他說，我可以離開灣岸市的...」對方有點恐懼地又加了一句。

半晌，我才慢慢說道：
「沒出息的痞子，呸。到哪去都一樣窩囊。」

被罵了，哈根怒目回瞪。又退一步。

我從口袋裡掏出煙叼著，點火。左手插口袋，右手夾著煙不耐煩地甩動。看看旁邊，又看看哈根。

「哼哼、我才不怕你...」對方彷彿說給自己聽：
「我才不鳥你...修列希老大已經放我走了...」

沒等哈根說完，我衝向他，想抓住他的領子。但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住，滑了一下，不但沒抓到，還吃了哈根一腳。他轉身沒命地往後頭暗巷跑，好像意識到自己陷入危險。

西裝弄髒了一個鞋印，令人心頭火起。我迅速拔出腰間的手槍，打開保險，擺好姿勢，瞄準哈根的腳。

槍口冒出火光。隨著一聲悶響，哈根重心不穩，撲地便倒，掙扎著。我單手持槍平舉，一面前進，一面咬牙切齒地再開二槍。哈根勉強站起，背對著我連吃二槍，鮮血四濺。他搖搖晃晃地轉身，骯髒的運動衣開了二個血洞。

槍口指著哈根，我緩慢而謹慎地前進。媽的，吃二槍還不倒，果然是怪物！

哈根臉色死白，剎那間，他傷口倏地癒合，發瘋似地向我撲來，口中發出嗚嗚啊啊的吼聲。

我俐落地往旁邊一閃，哈根連衣角都沒摸到。

我把手槍一拋，擺出肉搏架勢，躍躍欲試。

「loser！要打就來呀！」

說完，我打量哈根，覺得對方似乎陷入某種瘋狂狀態，而且受了重創。

哈根大吼著揮拳打來，完全沒有章法可言，我勉強閃開。

「啊啊啊啊∼」對方獠牙外露，一副兇性大發的樣子。

我冷笑一聲，順勢攻擊他的右臂，但他的鬼樣讓我有所顧忌，下手不禁偏了。

哈根大吼一聲，手腳亂揮，朝我的脖子張口便咬，眼見白牙夾著臭氣迅速接近，我連忙往旁避閃。哈根撲空，倒在地上，亂咬亂抓。

眼見機不可失，我竄到哈根側邊，雙爪刺擊他的右臂。這失心瘋的傢伙也沒想到要閃，右臂瞬間血肉模糊，發出一陣哼哼唉唉的嗚咽聲，一動也不動了。

見狀，我拔出爪子，氣呼呼地想把哈根翻過來，但他突然彈跳起身，張嘴朝我手腕咬來。我抽回手臂，然而，衣袖還是被他的利牙撕裂。

哈根發出荷荷呼聲，手臂上鮮血仍舊流個不停。

公寓地下室的不快回憶突然迴盪腦中。我狼狽地半蹲後退，右手從小腿拔出第二把槍，儘管知道對方大概不行了，我仍憤怒地扣著扳機，無法停止，直到彈匣打完，槍機發出一次又一次的空洞金屬撞擊聲。

不知過了多久，我終於鎮靜下來。回過神時，地上躺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，流著腐臭的液體。屍臭、腐敗、壞血。我知道，若自己死去，大概也是這副樣子。一陣冰冷的黑暗襲上心頭。好了，幹掉他了，可是接下來呢？

我小心地靠近那具軀體，用腳碰碰。皮鞋沾上一些令人不快的暗紅色液體，屍塊都還在地上，沒像電影裡一樣變成灰塵飄走，也沒變成蝙蝠什麼的。

我慢慢蹲下，把哈根翻過來。

沒有反應。

一陣憤怒湧上心頭。我倏地站起，右手拿著槍，神經質地來回踱步。瞥見西裝上的鞋印，破裂的衣袖，和鞋面的鮮血，自己一身慘不忍睹，像走進屠宰場似的。忍不住心頭火起，重重踢了哈根一腳。

半晌，才想起觀察四周的環境。沒好氣地望了望，半個鬼影也沒有。

哈根死了，死透了。
這個不耐打的廢人！
低聲咒罵一陣，我蹲下來檢查屍體。幾張染血的小鈔，一把蝴蝶刀，一個「Red Star」火柴盒，上面有住址電話。仔細看看鈔票和火柴盒內外側，沒有機關，也沒有手寫字。這間「Red Star」，我在灣岸市混了這麼久，竟也沒聽過。

收起火柴盒，起身準備離開，動作到一半，想起什麼似地，又回頭蹲下。從口袋掏出煙盒，拿出最後一根煙，塞在哈根嘴裡，點火，調整一下位置，滿意地笑笑。

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，整理衣服，漫步回旅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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旅館一樓老闆依舊不見蹤影，小鬼半睡半醒地趴在櫃臺看店。看到我的模樣，小鬼嚇了一跳，揉揉眼睛，但我早就上樓梯不見蹤影。

皺眉回想，偶爾會看到小鬼蹲在門邊打電動，好像是老闆的小孩。

走進浴室，脫下衣服沖洗，思緒逐漸沈靜下來。說真的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腳踩進一攤爛泥水，還從此脫不了身。但是我明白，這個黑暗的地下社會，和之前待過的警局不相上下，甚至，更加噁心。也許，我可以自得其樂，照樣混得又爽又開心。

我大搖大擺走出浴室。哼！傻鳥那混蛋根本沒傷我一根汗毛，倒可惜了西裝。扭開電視，深夜的色情節目，一看就知道是無知少女想一脫成名。我不耐煩地轉台，把腳擱在矮桌上。這時候，門砰砰地響了。

我不想理睬，繼續無意義地胡亂按著遙控器。

敲門聲很沒力氣，似乎是個小孩。

一會，稚嫩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：「客人∼客人？」

好像是樓下那小鬼。

我沒好氣地跳起來，砰一聲開門：
「幹嘛？」

對方抱著一個包裹，一副怕被生吞活剝的表情：
「嗚嗚...有、有人叫我拿這...給你...」

沒等他說完，我一把搶過包裹，從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小鈔扔在地上，砰一聲關門。

門後傳來小鬼咚咚跑走的聲音。

掂掂包裹，外面沒有寄件人的姓名，也沒寫任何訊息。約有一本書大小，很輕，很薄，像剛剛封好的，裝在有泡棉的信封裡。

我滿腹狐疑地拆開。裡頭有一張便條，一個小徽章，和一支染血的煙，是我愛抽的牌子。徽章上有個圖案。倒三角形，金屬製，可以別在衣領上那種。

愣一下，我開始閱讀便條內容。

「史坦非：
幹得不怎麼漂亮，那根煙是怎麼回事？算了，你爽就好。明天換套乾淨衣服，把這個東西別著，我們朝覲PRINCE（大寫）那兩個狗娘養的。
法蘭茲 修列希 」

我撇撇嘴，揉揉鼻子，心裡知道自己的確幹得不怎麼漂亮。

便條裡隨手交代了一些血族社會的規矩，看得出修列希怕我天沒亮又抓狂闖禍。我仔細閱讀，牢記在心。

看來修列希很討厭Prince，那似乎是本市的吸血鬼頭頭？還二個？
我收起紙條。很好，倒要看看Prince是什麼樣的角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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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uthor：Timeout / Atho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