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Kotone Wakabayashi] 6 / DAY 4

「把手電筒關掉，試試看讓妳的眼睛適應一下暗處……」他帶著我小心地往前走，關掉電源後，我逐漸覺得可以接受秘道中微弱的光線。不久秘道出現了岔路，一條似乎是港口停車場附近，另外一條通往不知名的地方。

「不知道有沒有走錯……」我不安地從口袋裡掏出鑰匙圈，指南針亂晃了一下才指出方向。

「這條地道似乎很古老，老實說我也只聽說過傳聞。」

我們檢查了一下地面，石鑿的通道並沒有明顯的腳印，不過陌生的那條路的確有一點散亂的痕跡。我手忙腳亂地拿出地圖，從灣岸大飯店開始畫出方向性。

松浦接過地圖，只瞄了一眼就露出微笑說：「我大概知道了，謝謝。米凱爾大概想往市中心的班森宅邸走，雖然我不知道秘道會不會直接通往那邊……不過，既然那個女孩是 Venture帶走的，應該不會被送到其他氏族的地方去。」

「那你上次去見Prince有看到她嗎？」

松浦本來要加快腳步，我的話卻讓他一瞬間暫停下來。他低聲說：「……一開始是的，後來我就沒再看見她。我們快走吧。」

我應了一聲，繼續往前。一路上他不時提醒我要小心，像是秘道裡會突然迸出什麼有敵意的東西。我試圖推算從大飯店到市中心要多久，卻只模糊的記得開車要四十分鐘，至於步行，我從沒這樣走過。

「好像很遠呢？」

松浦皺起眉頭說：「不知道他在想什麼。我們走快一點。」

於是我們加快了腳步，周遭的海潮聲逐漸消失，秘道裡靜的可怕，只迴盪著我們兩人的耳語。

「不知道能不能到醫院那裡？」

「也許可以吧，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走，前面又有岔路了。」松浦蹲下來查看地上，我邊畫地圖邊看指南針，雖然面對未知的黑暗，但是想到他在身後便讓我安心許多。我握著他的手，繼續往有痕跡的通道走。

「我們現在已經接近……港務局地鐵？」在我小時候港務局還在港邊，現在已經遷移到市區。所以這裡是新港務局的地鐵站。「快到地鐵站了，怎麼這麼安靜？」

「他應該走在我們的前頭，可是……」松浦想了想。「我走前面吧，地下可能是Nosferatu的地盤。」

「所以我們打擾他們了？那要不要……」

「前面有點狀況的樣子！」我話還沒說完，他好像聽到什麼似的停了下來。

「我們先找地方躲起來。」我念頭一轉，使用米凱爾教過的方法躲到暗處去，松補似乎很驚訝我怎麼會這個異能，但他隨即準備好武器，也閃身在一邊。

這時棻妮朝我們這邊跑來，一群醜惡的血族尾隨在後，松浦確認了狀況，拔槍往前移動，而原本不知躲在何處的米凱爾突然現身，從那群血族身後拔劍突擊。

一陣刀光劍影，血族們還沒追上棻妮就已經被消滅了。地上鮮血四濺，米凱爾面無表情的伸手抹去臉上的血跡，還劍入鞘。負傷滾倒在地的血族們紛紛發出慘叫。

「我們只是路過，說不定可以好好談，何必……」我眨眨眼從陰影裡走出來，皺了皺眉頭。

米凱爾微微一笑：「我們談完了？」

松浦收起槍枝說：「你何必向全城的血族宣戰？！」

「我沒時間為你一一解釋。」

「你這樣作即使救出 Christine也沒辦法在這裡立足不是嗎？」我擔憂地看著地上的血族們，他們會死嗎？我實在沒辦法判斷。

「孩子，你不懂。這就是 Jyhad的本質。」米凱爾又轉向躲在暗處的棻妮，靜靜地說：「而那也是吸血鬼的本質。我沒有時間了。」

「過去越靠近市區可能有越多血族潛伏，難道你要一路殺過去？」松浦質問他。

米凱爾面無表情地拔出長劍，走向地上半死的吸血鬼們。「我記得……我已經宣戰了？」他一劍就刺死了一個重傷的，那人變成一灘腐屍，接著走向第二個。「他們看見我們了。過不了多久我們的行蹤就會被活口洩漏出去，不是嗎？」

我回頭不知所措地看著松浦，他的表情非常難看。這時棻妮攔住了米凱爾的動作。

「不能饒他們嗎？救人要緊。」

「還是妳有更好的主意？多吃一些？」米凱爾冷笑。

「你！我不是……」棻妮像是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。「好、好，要不是為了救人……」她轉過身去走遠了些，不打算插手此事的樣子。

眼見米凱爾又要動手，慘叫聲此起彼落，情急之下我只好把昨天他告訴我的信條唸出來。「第三條：你要保護這座城市！你這樣的行為是在保護城市嗎？合乎天理人情嗎？」

松浦露出迷惑的表情問我：「……什麼第三條？」

「我們都是這座城市的寄生蟲，在自相殘殺罷了，琴音。妳可以問他們有沒有殺過凡人？」

「即使是這樣也……」我想了想，小心地靠近地上某個吸血鬼，他看起來受傷很重，驚恐的不知如何是好。「你有任意殺害人類嗎？不要怕，快老實說……」

「救命啊，嗚嗚，不要殺我。我沒有啊、我沒有……」

可惜的是我聽得出來他在說謊。看來只要是為了活命，要他說什麼都可以，但我暫時不想管這些，繼續問：「那你不會把我們的事說出去？」

「不會、不會……我怎麼敢。」

這時米凱爾突然笑了，他的笑聲並不愉快，而是充滿了悲哀。「妳乾脆要他們承認自己不是吸血鬼好了。」

「既然他們都這樣說了……」我有點心虛地看著松浦，只見他的表情凝重，並沒有多說什麼。秘道頓時揚起一片求饒聲。「你、你何必浪費力氣在這種殺戮上？反正你作了這樣的事，一定也得離開灣岸市了。我覺得他們已經受到懲罰，這樣就夠了。還有人在等你，走吧？」

米凱爾安靜地看了我一會，也許只有三十秒，然後他收起了長劍：「那好，我把他們都送給妳。」說完就頭也不回地往前走去。

我對地上的人投以抱歉的眼神，即使有能力，時間也不允許我對他們作治療。「請、請你們快離開這裡養傷吧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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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地道中松浦追上了米凱爾的腳步，似乎正想追問什麼時，兩人忽然同時停住了動作，棻妮眼神往秘道深處示意，米凱爾對她點點頭，低聲說：「那傢伙在那裡多久了？」

「很久，好像一直都在。」

松浦下意識地擋在我身前，「可以看到aura。」

一陣轟隆隆的聲響，又是地鐵經過。當列車駛離時，我們面前多了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。他來有種滄桑的氣質，容貌並不出眾卻有威嚴。他穿著式樣簡單的衣著，看來像是德裔的白種人。

我低聲問松浦是否認識此人，他告訴我那是Brujah的修列希，據說他前幾天被blood hunt了……

修列希安靜地掃視我們一圈，對米凱爾說：「如果你就是Toreador的米凱爾，那這些是你的手下？」

米凱爾微微失笑：「如果你就是剛剛一直看戲的傢伙，那應該知道他們不是我管轄的？」

這兩人互望對方了一眼，像是在評估對方的力量。

「沒錯，這不是Salubri的松浦徹嗎？聽說你昨晚在港邊殺了不少Brujah的手下？」

他這句話讓松浦臉色大變，打斷了他原本要繼續告訴我的事。「？！我並沒有……」

這時米凱爾又露出那種惡作劇般的笑臉，但很快就消失了。我想幫松浦解圍，急忙說：「不，那是正當防衛。」

「話是這麼傳的，聽說你也造反了？」修列希轉頭看了我一眼：「這個孩子又是誰？」

我突然語塞，不知該如何回答。「……我只是剛好路過這裡。」

他聽到我的話就哈哈大笑起來。

「夠了，我們知道你消息靈通，何不自我介紹一下？」米凱爾說。

「Toreador的米凱爾，我是Brujah的修列希，Son of Rikki，Son of Zorah。」修列希收起笑容，很快地講述自己的氏族、姓名和傳承，這似乎是正式的禮節。

米凱爾一瞬間顯得很驚訝，像是聽到故人的名字。「你是Rikki的子嗣？！」

修列希正要說些什麼，忽然看到角落不起眼的棻妮，有點困惑地楞了一下，棻妮低頭躲開他的視線，他才又回過神來。「這事說來話長，不過，我決不是你的敵人，米凱爾。前面的秘道已經封死了，再過去是主要的下水道，你應該也清楚……」

「那你會幫我們救Christine嗎？」我唐突地問他。

他被我打斷，看了我一眼說：「偶然路過的小姐，妳又是？」

「阿，抱歉，請繼續說……」我趕緊閉嘴，這時松浦小聲地告訴我不要讓他知道我是Salubri，我沈默地點點頭。

「我也應該清楚那是Nosferatu的巢穴？」

「他們早就已經把秘道封死了一部份，又鑿出新的暗道和下水道網路連結。你難道以為他們會放棄這一條通路嗎？」隨著修列希的話，又是轟隆隆地一列地鐵經過。

「我為什麼要相信你？聽說Rikki是死於出乎意料的背叛？」

「你因為勾結 Caitiff企圖叛變而被Blood Hunt，為什麼要等在這裡？因為你早就預料到米凱爾行動不是嗎？」松浦質疑修列希的動機。

「你可以不信任我，但可以信任我們一致的利害關係，我和班森那兩個狗崽子有帳要算。至於Salubri，我對你的氏族事務也沒有興趣。」

對此松浦沈默了半晌，「我不想介入氏族的糾紛，只是有事情必須和米凱爾詳談。」

「我不知道你們三隻眼的在想什麼，這不關我的事。」這時修列希又看了棻妮一眼，好像覺得自己認錯人似的。然後他們談了談一些關於Tremere的事，但修列希表示這裡不安全，希望晚點再談。

「是嗎？那麼你有什麼建議？」米凱爾說。

修列希對米凱爾提出一個大膽的主意，他覺得回到地表利用大眾交通工具，混在人群中逼近市中心比較容易成功，畢竟地下可能有許多出乎意料的狀況。米凱爾雖然覺得有道理，卻明顯地猶豫起來……

米凱爾走近問我：「妳弟弟現在人呢？」

「顯很安全，你不需要擔心。」松浦搶在我之前回答。

「他在徹家裡……不過，我把東西拿來還你了。」

「妳為什麼要帶著它？！」瞬間米凱爾臉色大變。

「因為阿顯要我拿給你，而且，這正是我們要問你的事。」我朝包包裡掏掏找找。

米凱爾緊張地伸手阻止我的動作，說：「不、不要拿出來！」

松浦驚疑不定地望著我和米凱爾的互動。我不太瞭解米凱爾緊張的理由，但終究沒有把盒子拿出來。

這時棻妮跟修列希朝我們招手說：「怎麼樣？到底走還是不走？！」

「米凱爾，你到底是什麼用意？」松浦沒好氣地問。

「我倒想問你為什麼要讓她捲進來？」

「……我是自願來的。」我小聲地抗議，不過似乎沒人想聽我說話。我們一邊談話一邊跟隨著修列希的腳步，眼前出現像是地鐵設施的通道，而原本的秘道石造建築像是坍塌了一部份。

「琴音，妳快回去吧，和弟弟帶著『東西』先躲一陣子。我們是在涉險，隨時可能丟掉性命。」米凱爾說。

「如果你們在涉險，那我更要去！」

「琴音，妳聽我說，妳是非常重要的。」

松浦看了米凱爾一眼：「你到底想說什麼？不如琴音讓我來處理。但要是你今天出了什麼事……」

「我不希望妳遭遇到任何危險。」

「你們兩個人……到底？」松浦皺起了眉頭。

「……謝謝你的好意，」我尷尬地回頭看著松浦說：「如果要我走，你跟我回去。」

「夠了，松浦徹，等一下上了地鐵站，你立刻送她回去。」

「我們想辦法混進車站的人群……」原本在說計畫的修列希眼見沒人聽他的，也動怒起來。「你們到底是在做什麼？！該死！！到底走不走！」

於是我們暫停了這場不愉快的爭論，跟隨著修列希往地鐵方向的狹窄整備通道前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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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uthor：Timeout / Gerbil / Tomahawk