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見了！可巴！（三）

這是我還在帝都求學時同學間常說的玩笑話。我們都很清楚，金色的披風只屬於奧瑪神在人間唯一的代表：教皇。其實這句話反應了多數奧瑪牧師對權力的想法，如果能往上爬，除非你沒有能力，否則為什麼不呢？我們這群自視甚高的傢伙聚在一起，彼此間的關係除了競爭也沒有別的。

回首過往，我曾經只想留在高塔，認為那才是能發揮所長的地方，卻被分發到南方的邊境小鎮。當我逐漸適應那裡的生活與價值觀，又不得不奉命回到帝都，因緣際會地站到這個奇特的位置上。

之所以用奇特來形容，是因為這個職位看似偉大，卻必須謙卑服從；看似大權在握，卻無法實踐個人理想；試圖在兩個極端的目標中取得平衡，也常令人感到萬分挫折，彷彿你越是努力，卻越不完美。

然而無論是遵從誰的意志，聖戰已經開始。掌權者背負的不應只是教會組織，而必須將所有信徒、甚至非信徒的人民福祉也納入考量，這點我想即使是前教皇也會贊同。縱然被強大力量驅使的感覺像是一道衝向海岸的波浪，無法回頭，更沒有時間後悔，我依舊深信這股力量不該以復仇、掠奪或更多的死亡作為終點。

不出所料，老師對我的決定大發雷霆。但與其說她關心教會組織的穩定或存亡，不如說她無法坦然面對我個人的生死。過去她希望我能待在鄉間小鎮，平安地渡過一生；現在則希望我留在這個小島上，讓其他人去為教會犧牲奉獻。老實說這不像是個高階聖職者會有的想法，反倒像父母保護小孩的私心。

看到她這樣的一面令人錯愕。雖然會使她失望，但我不會改變。對於未來我有種強烈的預感，可以找到唯一的真實，證明信仰良善的本質。

因此，我必須堅持下去。直到最後一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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臨行我將可巴交給島上的馴鷹人。原本對方不太敢收，但最後還是勉強答應，強調只是暫代為照顧。之所以這麼做一方面是出於私心，不想把他帶到戰火蔓延的地方，另一方面是我相信他會為我看顧這裡。

此刻我突然回想起天堂之門的小販，落魄潦倒的可巴或許真的與我有許多相似之處 ─ 總是身不由己、被寄予過高的期待、冠上各種頭銜，本質卻沒有改變。

我把可巴身上的彩帶取下來。我們之間不需要道別或再會的承諾，他能瞭解，也總能在關鍵時刻保持冷靜與尊嚴。

他輕啄了一下我的手，稍退幾步。

「Ad altiora！」緊握雙拳，我使盡所有力氣高喊。

於是獅鷲振翅，揚起陣陣沙塵。

我闔上眼睛。豔陽下乘風翱翔，令人無法逼視的金色光芒卻依舊鮮明，始終沒有褪去。

一如岸邊的萬里晴空。

Author：Gerbil